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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一个异常的暖冬》张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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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米之炊 发表于 2014-7-18 10: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个异常的暖冬
——泛记江西美术专修学院
张友明


【一】
       记忆中,这是一个我感受从未如此强烈的暖冬。

       蛇年腊月小年夜,当我放下手中的所有活计,决定动身回乡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去拥抱冬天、不辜负良辰美景心情。自从年前获知江西师大张友苏教授退休后被余静赣先生聘请为家乡“丰良艺术学院”(江西美术专修学院的前身)的校长以来,我就一直打算回家时去拜访他,并期希望他能引见我去拜会我们县的老书记、江西省作协常务理事,同样是退休后被艺院聘请为名誉校长的张绪佑族叔。

       当然,我还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就是想近距离地去感受那所已经开办了差不多十年的丰良艺院,想去探探友苏老师、绪佑书记为什么退休后都愿意远离城市,选择到这样一处在我看来除了自然风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来。

【二】

       对于酷爱旅游的人来说,如今不知道庐山西海的人已经不多。因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超大型水库而形成的庐山西海,水淹永修、武宁、修水三县,水库的主体就在我的故乡武宁。在万岛如莲的西海中部北侧,如果选择水路,沿着古箬溪河北进,穿行有如小三峡一样的库湾,行船十来公里,尽头便是风景如画的丰良艺院所在。

       大约十年前,在我依稀第一次听说故乡办了个丰良艺术学院的时候,确实让我颇为吃惊。我的故乡在湘鄂赣三省地理交融的地方,离最近的大城市都有一百多公里。因为群山环抱,所以交通闭塞,故而自古以来,“上湖下广”外出去读书、做官,然后告老还乡,一边含饴弄孙,一边教课后人,才是这个有着耕读传家习俗地方的读书人的最高梦想,想不到现如今大学办到了山沟沟里的家门口。但当我得知办学者是我高中历史老师余济时老先生的儿子余静赣先生开办的私立大学时,我自以为然地认为:哦,学而优则仕,商而优则学,有钱人办私学,这应该是一件即时髦又实惠的事情。

       对于余静赣先生,我的家乡人都亲切地称之为余工——一位姓余的工程师。每次回乡,听闻到最多的新闻故事中的人物,就是余工。在我的故乡,无论左右邻居、外出务工者、大学生,还是其他企业界、政府官员,提起余工,几乎没有不对他正面评价的。除了他创办了闻名全国装饰界的星艺、华寻等拥有千余家分公司的家装集团公司和据说他赚了很多的钱外,最为人道的是他为家乡培养出了如今正在全国各地忙得不可开交的数万人的专业装修队伍,往日那些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和失学青年,如今成了一个个企业的老总、设计师、监理师和装修业的专家。每年春节回家,挂着全国各地牌照的汽车,拥堵于不宽的水泥乡道,停靠在一幢幢刚刚修建起来的乡村别墅门前,那些从全国各地娶过来的、说着普通话走村串户拜年的美女媳妇,成为故乡近年来另外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便是这些,已足见余工的功绩。至于富裕起来的余静赣先生,无论在扶危救急、助学出国方面,还是在支援家乡建设等方面,总是古道热肠,出手不凡,则也是常被人提起的话题。

       然而要说到他开办丰良艺院,说实话一开始却不是我看好的。在我看来,余工开办丰良艺院的主要目的,恐怕无非就是为自己的公司发展培养并储备人才,真要办艺术学院,恐怕除了这里的风光胜景符合条件外,那些名师大牌们,会来这山旮旯里教学么?我疑心恐怕连学生都招不到的。

       记得大约四五年前,我曾在年中回家祭祖,在去丰良(我们乡的一个村名)拜访一位朋友时,曾路过一处被围墙围住、内中房屋颇有西欧风格的建筑群。朋友告诉我,这就是丰良艺院,一处坐落在小库湾旁被铲平的小山之上的红砖建筑群。时近傍晚,晚霞当天,我看到的是大门外三三两两的说着普通话的年轻人,或坐或站,拿着画夹,正在水鸟嬉戏的湖边写生。这一幕让我对艺院生源的担忧似乎有所宽释;再后来,我听人说,丰良艺院获批扩建了,新址选择在老艺院下游更为僻静、但水域更为开阔的一处有山、有岛的临湖地带,规模也远远超过老艺院。于是,我一直有一种试图一探究竟的念头。只是可惜,除了我的一些同学亲友,不少在星艺、华寻等公司里工作甚至担任要职外,我和余静赣先生的缘分,似乎永远停留在“他是我高中历史老师的儿子”这一层上。

       现在,我的族兄、也是我的初中老师张友苏教授退休后来此工作,我终于有了专程了解丰良艺院的理由了。

【三】

       蛇年腊月二十九这天,经与友苏老师商定,我终于得到机会赴约丰良艺院。

       顺着西海库湾尽头的湖边,沿着丰良新村早就修好的水泥路蜿蜒下行,经过丰良村中心,再往下游方向转过两道山弯,正疑无路时,忽见一处开阔的平地。抬头望去,却见两座小山之间,修起一座门楼,宛如一座小小的虎牢关——我想这便是丰良艺院的大门了。

       经询问保安,并经接通了电话的友苏老师的确认,保安才放我进门。进得“关隘”内十数米,忽觉湖风扑面,心情豁然开朗。只见两山之间,经挖填后已经成为一处有数十亩阔的平地,两旁的山边皆是房舍,学生成群往来,人声如沸;直行不远,便是湖岸,湖岸下方,已经挖填成一处巨大的工地,两幢滨湖的十数层的高楼正在建设之中;湖岸植樟,樟下有路,路旁屋宇,一字排开,形成湖岸小外滩格局;复行数百米,有广场一处,各类办公、住宿、教学建筑,绕湖而筑,应有尽有,不觉感叹余工挑选校址的独到眼光。据说,余工独爱英国剑桥大学的僻静与建筑风格,为此还专门在剑桥访学多时,并专门画了《手绘剑桥大学建筑》的画册出版发行;或许,丰良艺院这一在水一方的绝佳位置和临湖靠山的自然风光,正暗示着余工苦心孤诣试图营造堪比剑桥一样独到的地理灵气与人文未来的企图。

       看起来比我还显年轻的友苏老师,见到昔日的弟子非常高兴。他一边兴致勃勃地带着我在校园内到处参观,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余工的办学风格和未来构想。经友苏老师介绍,我才明白,“丰良艺院”已经正式改名为“江西美术专修学院”,从2012年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正式招收初中毕业生入读国际艺术班,学习包括美术、设计、绘图、书法等等艺术,学制七年,目前在校学生已有数千人,常日制教师有两百多人。除此之外,还不定期地邀请国内重量级的艺术大师来学校开课或举行讲座。学校除了开办常日制的国际艺术班,还举办以星艺等公司在职的公司高管和各分公司经理、监理人等为对象的“庐山特训营”,特别训练在职人员的经营能力、业务水平、视角眼界、艺术修养。2014年元旦刚过,特训营的第十八期就已经开班。当我询问春节期间为什么所有的学生都不放假时,友苏老师笑着说,这正是余工独出心裁的招数之一:余工不仅仅是要培养学生的艺术素养,学生的生存能力、抗干扰能力也是重要的训练课。因此,包括冬泳、心理训练甚至野外独立生存技能等,都是学生的必修课。友苏老师还说,余工每年在学校一块要花费数千万,广泛延请名师,并规定一个老师只带几个学生,精心打造;课程设置也与公办学校大不一样,把学生的动手能力、独立操作能力、释放想象力作为学生培养方向。

       在学校走了一圈,边走边看边问,其中最让我吃惊的,是我原来万万没有想到的两点。其一是“万人大课堂”;其二是学校的师资力量。所谓“万人大课堂”,那个视听震撼力是难以言传的。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教室里,共计二十八个班的学生都在一起上课,班级虽然分区,讲台却只有一个,而每一个班组面前,都配备了最先进的电教设施。逡巡在课桌之间,听着大喇叭里震耳欲聋的老师讲课,看着学生们一边盯着前面老师讲课的显示屏,一边不停地在自己的书桌上的草稿纸上画着各自不同的服装、人物、山水等素描,我明白了在“万人大课堂”里,一个老师同时教层次、需求不同学生的可能性。学校自办的“春晚”据说当晚要登台,课间时间里,我看到台上台下,学生们布置场景、撰写春联、设计服装等等,都不亦乐乎,这正好可以充分展示艺术类院校学生的特长。至于我以前怀疑的师资力量,经过我看到教学楼墙上挂的老师名单,不禁让我大吃一惊:国际国内顶尖的设计大师、艺术家、哲学家、文学家、管理学家、学者、教授,都成了这里聘请的老师,他们中,有来美国、英国、香港和内地学院派的院士、理论家、评论家,也有来自时尚界、企业界、文化界的实务派巨擘、大师和高手,包括麻省理工、英国皇家、清华、北大、中国美术学院的顶尖教授,包括服装设计、规划设计、景观设计、平面设计、室内设计、建筑设计(如设计水立方的来自清华大学的王敏)等等方面的大师级教授,都被一一请来授课。像友苏老师这样资深的管理学教授,在这里主要职责已经不完全是为学生授业,而主要是屈才从事校政管理了。这样的课堂,这样的老师,哪怕是百分一、千分一地出人才,也难保若干年后,目前还名不见经传的艺院,会不会走出几个国家级甚至国际级的艺术大师来。

【四】

       离午饭尚有一段时间,友苏老师对我说,绪佑书记现在办公室,他现在是艺院的名誉校长,也经常给学生们上课,我领你过去看看他?我说,好啊,我此行正想登门谢谢他送给我的三本大作呢!特别是他那本《老土少年》,我是尤为喜欢啊!

       论起辈分来,绪佑书记其实是我的族叔,他是我们老家也是在江西有名的才子,早年间江西大学(现南昌大学)中文系毕业。大学毕业后,他一直从政,从基层干起,历任县长、书记、局长和九江市府副秘书长。作为才子,从政之余,自然是笔耕不辍,先后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无数,结集出版的就有五、六种之多,其中不少作品,还获得各种大奖和作为中、高考试卷的题材。他至今还担任着江西省作协常务理事、九江作协副主席以及多家高校的兼授教席。

       记得是2012年的5月,老家乡贤袁氏达成兄出于对我的错爱,曾经特地向绪佑书记索书,为我寄来了绪佑书记的三本书:《老土少年》、《闻道若存》和《无花果》。我收到书后,发现每一本书的扉页上都有绪佑书记写给我的赠题。随后一段时间,我正好在北京参加新《刑事诉讼法》培训班,前后一周,因此每天晚上,我都是看着这几本书到凌晨才入睡的。

       我至今还留有我看完《老土少年》这本书后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给绪佑书记的回信:“族叔以乡情友情亲情作椽笔,饱蘸故乡老土黄泥调和之墨丹,以一个少年成长之视角,通过细染层铺,泼洒出了一副赣西北农村属于那个时代的、雨水血汗交融的山水人文画卷,在愚侄看来,实为赣西北唯一、国内少见的好作品、大作品;而穿越数百年历史沉淀的、属于我们那里特有的‘忙耕闲猎、重教惜读’的乡土文明,通过您乡音乡意浓郁的文字,得已勃然展现!除了叫好,以愚侄俗目呆思,实在难窥难掠其大义深情之万一!”“ 读叔华章,于族侄俗人,宛若年节回家,老父启开陈年佳酿,芳香盈室;而其中气息,非深谙者不得其妙也!族叔之言之德之功,于家乡文化传承,上下数百年,莫胜于此!”同时我还郑重向他发出邀请,希望他到宁波来考察,“唯盼族叔于致仕之前,偕诸乡贤寻隙来甬,愚侄必尽地谊,护驾左右,聆听教诲,切祈族叔莫责小侄唐突之请,光临蓬地,或望海曙,或登四明,谅族叔必有大作出焉!”或许有人认为我文绉绉的文字有渲染过誉之嫌,其实,这不仅是我当时读完绪佑书记寄给我作品后的真情实感,时至今日,我依然以为,绪佑书记以作品的方式,对我们故乡乡土文化、文明的传承贡献,确实至今无人过之。

       我见到绪佑书记时,他正埋头在桌面上练习硬笔书法。见友苏老师带着我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笔,乐呵呵地站起来握着我的手,嘴上不停地说着欢迎欢迎。仿佛是一种天然的相契,我们一见面就从他桌面上的书法聊了起来。尽管他说他不是书家,但以我年轻时也曾照葫芦画瓢练字的经历,也看得出他的书法功底已经具有相当深的功力。友苏老师在一旁告诉我,不仅书法,绪佑书记在山水画、版画和瓷画等方面,都具有令人惊叹的佳作。见我要看,绪佑书记也就领着我看了他放在角桌和书橱上的其他书画作品,这些书画作品,包括匀衡瘦硬、骨力遒劲的柳体书法,浓淡相宜、意蕴深远的山水,粗犷豪放、力透金石的版画,而特别是他放在书架上一字排开的画在青花瓷瓶上的瓷器画,更是让我这个外行人看起来觉得这简直是可以乱真的文物了。绪佑书记见我对此兴趣很浓,就一一介绍了他制作瓷器画从白胎到成品的详细过程及瓷器画的历史掌故。言来话往间,我这个“大烟枪”对着他的“老烟枪”,吞云吐雾,好不惬意。期间,友苏老师不时插话告诉我,绪佑书记在艺院作为常驻名誉校长和兼课老师,为学生们讲艺术、讲人生,以文学艺术家的视角,为学生们带来了丰厚的精神财富,深得学生们喜爱。我想,以绪佑书记的才情和人生阅历,让渡与学生,自然如夏日清泉沁入心田,这也正是艺院兼容并蓄、不拘一格、以放飞理想为归依的教学观的体现吧!

       在我看来,相比较长期从事哲学、管理学的友苏老师所表现的表达严谨、演绎缜密的风格,即使是从政三十余载的绪佑书记,其性格中表现的,似乎依然明显具有文人才子们多具有的率性、随和的风格。眼见中饭时间快到,友苏老师告诉我,今天恰好余工也在学校,你不是想认识余工吗?我现在带你去他办公室。你们两位,是不是待会儿到我家的酒桌上去接着聊?绪佑书记闻此,忙说,行!可是,初次见面,我送你点什么好呢?诶,还是送你两幅钢笔书法作品吧!

       呵呵,看来今次此行,大大不虚啊!

【五】

       我们进入余工宽大的办公室的时候,余工正在里间打电话,声音亲和。余工的妻子在热情地给我们让座、端茶之后,说是有事情,先出去了,让我们先歇一歇。

       余工办公室给我的感觉,第一是简陋,第二是有些杂乱。我无法相信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大企业家余静赣先生的办公室。环顾四周,二三十平方米的办公室,除了靠窗一张堆满书籍的办公桌和靠门一组简易沙发,就是两组一前一后、顶天立地的大书架。从书架上那些多是大开本的书籍看,我猜想多数是建筑设计类书籍,因为一般的教科书和印刷体,似乎都不需要有这样大的开本。至于看起来似乎有些杂乱,我想大约总因为余工从事的是艺术设计,对于生活自然会不拘一格,听任自由的之故。书山有路,艺海无涯,看到这样书仓式的书房和兼具设计室功能的办公室,我想是没有人会怀疑读书人和从艺者的艰辛的,更没有人会相信成功之路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友苏老师告诉我,余工现在在艺院的办公、书房、住宿其实都安在了这里,这个条件,和艺院其他很多老师的住房办公条件并没有什么大区别。我知道江湖上一些关于余工很有钱的传闻,显然,这位多年前就是亿万富翁级别的大企业家,大学学习的专业又是建筑设计,现在旗下有上千家建筑装修企业,完全很方便给自己在艺院的佳山秀水旁,为自己建上一幢上档次的别墅,然后好好地设计装修一番,过上别人无法想象的日子。可是,看到眼下的办公室,实际上却兼为书房、工作间,甚至里间还是生活起居的住家,实在未免有些寒酸。尽管我听闻余工素来富于理想、乐于奉献,但我想也不至于如此亏待自己的“理想”吧?

       思绪正浮游间,打完电话的余工已经走进了书房。握手寒暄之际,我认真打量了我眼前这位我一直认为“与我缘薄”的余工:让我吃惊不已的是,他的身板容貌,都太像他的父亲——我中学课堂里的那个老师余济时老先生了:高而不耸,瘦而不疲,谦而不卑,笑而不亵,额方鼻直,眼细而长;与余老先生略显稀薄但同样梳理得一丝不苟、中发偏分的发型不同的,是余工一头翻卷如浪的苍发和认真打理过的、同样是青苍如银的上胡下须,如果不是他穿着宽松时髦的锗红色衬衣,仿佛眼前我看见的,是一个来欧洲自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

       落坐下来后,余工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倾着前半身,很礼节地靠向我与我交流。他先是简单问了我的一些情况,同时表示对我在外的努力表示有所了解和肯定。当得知我经常在各种场合为EMBA班和企业家们讲各种法制方面的课时,立即提出,希望我能利用这次回乡之机,为艺院的第18届特训营讲一堂法律课,我当然是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接着,话题便向我希望了解的方向慢慢铺开起来。余工告诉我,企业起来之后的这些年,他一边努力办学,一边到欧洲访学,直到近期才回国。办学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公司发展,更主要的,是为了艺术,为了中国农民的艺术,这其中,又包括了农村和农民的建筑艺术、装饰艺术、艺术修养、艺术生活等问题。他认为,艺术可以不是生存的工具,但却应当成为生存的状态,就像自己,虽然不指望最终成为著名画家,但是现在自己每天作画,并让这种艺术成为人生状态不可分离的部分;在讲到艺术与人生、艺术与哲学的关系时,余工还回答了我提出的艺术家人生和实业家人生为什么能够很好地融为一体的问题;他还讲到了艺院过去、现在和未来,讲到了剑桥大学和英国农村的建筑艺术,讲到了未来中国农村发展面貌的远景,讲到了希望借助艺院这个风景旖旎的宝地,培养出世界一流艺术家的宏愿,讲到了为了实现这个愿景,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情,包括分期分批建造别墅群以吸引中外一流艺术家到此讲学、留驻甚至居住的愿望……当我提出,将来可以在艺院里建设一座艺术博物馆,对一些在艺院担任过教师的大师们的作品、表现突出的学生获奖作品、功成名就的学生代表作品等加以收藏、展览,通过十年、百年的不断努力,不仅可以提高艺院的名声、档次,还可以激励学生的努力,并让全世界的人们知道,在中国,在江西的庐山西海,有一处享誉世界的富有特色的艺术圣地。余工听到我外行的建议,频频点头。

       余工说话,气息亲和,声音柔和,为人谦和,在拥有巨大气场的同时,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压迫感。就像给你讲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一样,让人油然而生产生思考、回味,达到艺术的享受。

       时间过得飞快,我们的交谈一晃就将近一个小时。我不想过于占用他的时间,提出离开。临别之际,友苏老师提出,以门外的西海山水为背景,让我和余工合个影。余工愉快地答应了。临别之际,余工不忘提醒我,要我讲课的事,他会让专人通知我的。呵呵,这个时候的余工,已经从艺术家悄然转身为企业家、教育家了。

       回到友苏老师招待我好酒好菜的餐桌上,当我和友苏老师、绪佑书记聊起刚才和余工的话题时,两位校长都深以为然地向我介绍这位校董,这就是作为企业家、艺术家交融一身余工,一个有着宏大的目的、深邃的思维、超前的远见、扎实的行动相结合的人。酒酣耳热之际,我的内心一直默想这样一句话:成功的原因总是相似的,而不成功的人,却总会有各有各的原因。

【六】

       离开艺院回到家里,接着就是过大年。在过年的那几天里,我的心里却一直是艺院里的影像在浮现,那山、那水、那岛、那建筑,那师、那生、那课、那氛围,特别是那里的艺术气息,那里的励志故事,那里的人生思考,都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

       可是,这些思考,都无法让我完成接下来余工交给我的定点、定向的讲课任务。

       由于是回家过年,我没有携带任何讲课资料可供参考,尽管要讲的课的主要内容我曾经在不同的场合讲过多次,但我总认为这一次不一样。如果说,艺院培养的是一种人生态度,我则需要给这个态度加点色彩。直到大年初三那天晚上我驱车来到艺院广场的课堂之前,我都没有一根红线可以串起我心头的零零碎碎思考。

       上课之前,我站在湖岸,听着艺院的广播里传来朗诵老子《道德经》全文的节目,那声音充满着宁静与平和,而里面充满智慧和辩证的句子,让我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是了,如果说建筑是一门艺术,那么法律又何尝不是?如果说装饰是一种文化,法律又何尝不是?从文化出发,到艺术归依,最后回到人性的原点,人生如此,艺术如此,法律亦如此。

       于是,法律人生,成了那天晚上我讲课的隐性主题,而情节,则成了红线上一个个充满艺术的故事。

       友苏老师和绪佑书记坐在学员下面,我知道他们是专程到场来鼓励我的。然而,我已经没有任何担心,我其实无需要更多的文字资料,笨巧无关手段,内容也是形式,只要语言从心中流出,将法律在社会中的本质功能和作用讲出来,我就会实现我的目的;至于课程的质量,某个人只要听进其间的一两句话,就是我的一种收获了。

       那天晚上两个小时的课堂,异常安静。直到我最后戛然而止时,才有了长时间感谢的掌声。这掌声,充满艺术感,就像这所学校。

       能够站在无数大师们讲课的讲台,接受艺术家和企业家的邀请,我感到非常荣幸。

       开车回家的晚上,车载显示屏上显示,晚上的室外气温为19度。本是严冬时节,却是温暖如春啊!

       这个暖冬,因为艺院,我的心居然感到炽热。这种热,是一种热切,一种热望,一种受热的感觉。




                                                                                                                          2013年2月25日凌晨于半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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